“沒想到齊燮這麽快就動手了。”在龍華的臨時戰地指揮所，蘇弋一身灰色的女士西服陪在戎裝在身的沈熠麟身旁，沈熠麟苦笑，“如果換做是我，也會這麽做。”沒有哪個軍閥面對上海這塊肥肉不動心的，何況齊燮覬覦上海已久，現在能夠與吳佩孚孫傳芳聯盟四面夾擊上海，何樂而不為。“以你看，這場仗……”蘇弋很明白此刻沈熠麟的心情，她猶豫著問沈熠麟的看法，“我方原本只有人數上略顯優勢，重武器裝備尤其是空中力量與蘇軍相差甚遠，現在又有吳佩孚孫傳芳參戰，連唯一的優勢都失去了，想要守住上海很難。”“孫先生被陳炯明鉗制，一時之間難以北上，張作霖雖然在昨天宣布對直宣戰，討伐曹錕，但是遠水難解近渴，租界又擔心戰火內延，殃及自身利益，四處施壓。”蘇弋也不禁說出了外在的困境。“所以，僅憑上海的兵力，這場仗是必輸無疑。”沈熠麟冷靜的就像在討論一場與己無關的戰事，並不擔心這場戰爭的輸贏。“你一點也不擔心嗎？”蘇弋對沈熠麟的表現很是不安，在這樣的環境下，越是平靜就越是危險。“擔心什麽？”沈熠麟居然笑了，仿佛蘇弋問了一個極其可笑的問題，“既然知道這場仗必輸，還有什麽好想的呢，只是父親不想就這麽認輸罷了，我現在只想盡量減少兄弟們的傷亡。何況無論上海現在是誰的地盤，孫先生的北伐大計都不會因此而停滯，遲早有一天，上海會屬於一個統一的中國，不是嗎？”蘇弋看著沈熠麟在提到那個同一的中國時雙眼熠熠生輝，她不禁看癡了，任憑自己沈浸在他的光華裏，不願自拔。“你怎麽了？”沈熠麟對蘇弋癡癡呆呆的反應有些不解，“如果我愛上了你，該怎麽辦？”蘇弋脫口而出，雙頰並沒有像嬌羞的小兒女那樣紅透了反而更像在問，“如果輸了戰爭怎麽辦？”那麽嚴肅認真。

指揮所因為這句話而停止了運營，所有的人都暫時放下了手中的活，把目光投向這兩個人。沈熠麟楞了，他研究蘇弋的表情並不是在開玩笑，他的心底某處堅硬的地方猛烈的搖晃起來。指揮所外零星的槍聲突然停止，緊接著天空響起一陣呼嘯，沈熠麟面色大變，他顧不得再考慮蘇弋方才說了什麽，甚至顧不得提醒蘇弋，躍身將她撲倒在地。

在一陣轟響過後，指揮所已經坍塌了半邊墻壁，士兵沖進來搜救時，浮沈未落，幾個文官躺在塵土中哀嚎。“大公子呢？”領頭的一名軍官扯起地上的一個人大吼，那人本就被煙塵嗆到，軍官的動作生硬，讓他不住的咳嗽起來，一句話都說不出來，只用手無力的指著廢墟下，越想說什麽，咳嗽的就越厲害。軍官松開他，匆匆跑到廢墟旁，動手挖起來。

指揮所不算大，所以軍官很快就找到了沈熠麟二人的所在，兩個人都灰頭土臉的，蘇弋因為有沈熠麟保護並沒有受傷，沈熠麟也只是左手被石塊壓傷，關節處磨破了，還有就是頭上被砸破，流了些血，不過相對於之前受的傷，這些都不算什麽了。兩個人拍拍身上的塵土，不經意間觸及到對方的目光，先是一怔，隨後竟都笑了起來。在一旁本來十分擔心的士兵們摸不著頭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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